- Sep 07 Mon 2009 11:46
老鳥的照片
- Aug 31 Mon 2009 09:40
一篇森小畢業生的文章
文◎依真(森小畢業生)
暑假夥同剛考上大學的弟弟一起開車北上,途中我們輕鬆愉快地討論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與期許,沿著高速公路穿梭車陣當中,越過重重地標號誌的圖騰,筆直地駛向目的地。
那是一個陽光午後,清新的空氣混合著精神奕奕,眉飛色舞正如同多年前我們的孩提時代,習慣於忙碌奔波在高雄台北之間,充滿好奇與認知世界的年紀,一路上我們嗅著與森林小學記憶並進的溫存呼吸。我們正準備參加每年難得的同學會,舉時來自各縣市乃至國外回流的畢業生都會齊聚一堂,分享彼此截然不同的生活經驗。
關於教育,我們充滿著熱忱;對於學習,我們抱持獨立自主的精神。
在許多年前,當我們小小的胸臆滿盛著詭譎異常的思想,任何事對我們來說都充滿了謎樣的吸引力,探索自然認識文化,我們如同古老的文明中新生的火花。我們正準備接受啟發接受指引,在縱深的經緯上畫出人生的地圖,我們何其幸運接受了森林小學的教育,豐盛的知識饗宴以及建立身為人的尊嚴。
五年級的時候我們讀唐詩演莎士比亞的戲劇,學習游泳救生在草嶺步道上呼吸新鮮空氣,討論蘇美人用蘆草興建的房子與印度的種姓制度,在校長的寫作課上為天鵝湖組曲譜寫自己的小說,舞會的時候我們跳的是華爾茲,聖誕週我們有整個星期的晚上欣賞藝文電影,學校開放當義工的機會,在圖書館、教具室、餐廳都開放有心人士為大眾服務(我因此與大廚成為好朋友,學會許多佳餚)。
學校的社團任君挑選,養狗社為校狗盡心,培養與動物和平共處的能力,瑜珈社正適合舒展筋骨,廣播社擁有熱絡氣氛,如果你打算自立門戶只需找到指導老師,呈上自己的企劃書即可。
在炎炎夏日裡我最喜歡躲在圖書館,如果老師放映電影我一律不缺席,當時我對《羅生門》印象最深刻,在比對情節與解讀意境的報告裡長篇大論地寫個沒完。
自由思想被鼓勵並大肆讚賞,清楚的表達更是一切之最,沒有任何事是可恥的,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遇到的所有問題都被巧妙地接納包容並針對個人提出因應對策,與老師之間的信任情誼更是刻骨銘心,他們一直都是我們成長的伴侶,即便是在畢業多年後的今天,他們仍舊是我們的益師良友。
可以想見這一趟旅程我們的興奮之情,與老朋友見面然後暢所欲言。森小的畢業生大致可歸為三類,其一是回到體制內的學校繼續升學(例如我們姐弟),其二是繼續待在體制外的學校,其三是出國留學,通常畢業生三種經驗都會先後交錯,但也有成一直線前進的人口,這造成不同體驗差異的激盪,每個人產生的獨特性都精采萬分。我們很期待這方面的交流,總是可以激勵出不同的火花。
森小的畢業生若置身於體制中最令人感興趣並時常被提及的問題是:跟得上一般體制的課業或進度嗎?(能考得和一般的學生一樣好嗎?)每當被問及至此,我總有說不出的尷尬。因為那並不是「問題」,或者,那並不是一個構得上為問題的問題。癥結在於我們對於身為一個人的期待—完成獨特的原創性與尊嚴還是一堆博學記憶的DNA—如果我們認知人必須成為自己,必須發展出自我獨立判斷的能力與源源不絕的人性力量,就不必運用數字造成不必要的制約。
但在純粹直接針對這種不構成問題的回應上,事實呈現的是有好幾個例子特別顯眼,我的學姊畢業後在一般國中的成績令人咋舌的頂尖,考取高中第一志願後由於驚覺學校知識上的狹隘,決心尋求更廣闊的教育環境而離開,與我同屆的女同學也在體制教育裡鋒芒畢露,她的總平均總保持在九十分(她當時唸的是知名的貴族學校,現在已出國留學),我的學弟因為數理能力卓越而跳級,目前他就讀政大法律系。
請注意我們每一屆的畢業生人數不超過十人,待在體制內的人數約二到三分之一,看來大家似乎在畢業之後都卯足了實力在增加自己經驗的向度。
嚴格說起來我並不贊成運用這種手法為了向眾人證明什麼,由於森小畢業生每個人的人格都比較有自己獨特的完整性,所以在面對一般體制教育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應對策,例如我們姐弟兩人就是屬於不會集全力在主課業上的學生,有時還會有「明明分數夠上某某學校卻偏偏不去唸」的情況,我們喜歡嚐試生活上其他的活動或新事物,就像我在國中的暑假就去參加中山大學辦給大專生的文學營,又去參加兒童劇團的訓練,當大家都在死命啃書的時候我卻興致勃勃地研究威尼斯面具節的彩妝,設計服裝去參加比賽等等,弟弟則是一邊唸設計一邊學薩克斯風、古典吉他與電吉他等等,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在體驗多重事物的融合,而我認為這在生命裡都是很重要的經驗,我們不願意把時間全部花在「有限的」課本上背誦,就像我也因為三年前同學會的激勵而作出令人髮指的事情:暫時休學一年,那一年我花了幾乎所有時間在看哲學、心理學、文學的書,配合寫作,我在年底的時候製作了一本十萬字的自學作品集,其中放上了一年份的讀書計畫單,總計我看了八十幾本書,其中包括了像西蒙波娃著名經典《第二性》全集的鉅幅,作品集裡有我的實驗性小說、散文作品(嚴重受了維吉尼亞‧吳爾芙啟發),也有心理分析師E‧佛洛姆的讀書報告,最重要的是我在這一年的成長過程中重組了所有知識的建構模式,把不要的廢物丟一丟,把不對的位置調回來,這對我來說是一項重大的工程,而我很驕傲地如期完成了它。
在過程中我面對的並非激勵自己的挑戰,一切都渾然天成,而我只是讓直觀帶領著我前進,當我回到學園後,所有老師都等待著看我會變成什麼模樣,我沒有讓他們感到侷促不安,我帶回了新的活力,喜悅地接受他們的讚美。(雖然大學甄試的時候教授拿休學批評我,擔心我學習情況不穩定,但回到學校的那一學期我還是拿到學期成績第二名啊!)
普遍來說我接受到的敵意來自於人們對人性的不信任與缺乏信心,但由於我本身受到的教育使然我始終對於實踐抱持著自然而然的樂觀,這必定是我最寶貴的寶藏(很敢亂搞的勇氣),也是森林小學經驗式教學的成果。
這次同學會出現了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在國中高中年代森小的畢業生清一色地偏向「藝術領域」發展,我們當初還在揣測這是不是一種必然的趨勢,大家都對繪畫、音樂、空間情境與文學特別感到興趣,但目前我們發現這似乎是成長過程中必須經歷的一環,正如心理學家羅洛‧梅說的: 某一內在形式之和諧,某一理論的內在一貫性,都是以美的性質觸動了人的感性。
這可以解釋其過程,藝術的敏銳度必須被培養,然後趨於穩定引燃其他的熱情,所以大家開始多方發展,有人大學要唸物理系,有人則是生物,有人已打算大學畢業後要當法醫,也有人在紐約唸天文學。有人則是接收家傳的工廠,有人則已開設網路或電腦的工作室,當然還是有人走藝術,視訊傳播或室內設計。大家在觀點上落的點都不同,更增加了交流的廣度。這樣的事實不得不令我們驚嘆—這批畢業生已經準備好了,開始出發邁向各自的人生旅途。而同學會會持續下去,這麼多年來我們早已形同親戚,十年後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真是令人拭目以待。
備註:原文出自人本教育札記 172期(2003年10月號),當時依真20歲
- Aug 31 Mon 2009 09:33
一篇有關森林小學的記者採訪
leila | 10th Jun 2000, 13:45 | 外地採訪(作品), 書稿節錄, 教書日子, 教育改革報導(作品) | (1344 Reads)
台灣四所理念學校中,森林小學的歷史最久,名氣也最大,從十年前政府不承認學校,多次計劃取締,到現在社會廣泛認識,銳意改革的國立學校紛紛自稱「國立的森小」「台南的森小」……幾乎成了台灣教育改革的神話。
來到台北市郊汐止鎮的校舍,乍看來卻與一般學校沒大差別.小小的課室坐了十三﹑四人,安安靜靜的,老師拿著書本教,學生聽。在校園走了一圈,感覺是穩定,有系統的。
校方安排了訪問中文老師蕭惠卿,她在森小教了九年,是最資深的老師之一。蕭老師說:「學校辦了十年,行政有了制度,老師對教學方法也有了默契,算是上了軌道.」以中文課為例,森小的老師已共識出低年級教認字,先是唸,把字形認下來,才去學寫,中年級看長一點的少年小說,高年級試試古文和現代小說。幾位中文老師的教法都有聯繫,清楚學生的水平。
蕭老師負責的,就是高年級的課:「這個學期我們在看清末小說<斷雨情跡>,故事有點像羅蜜歐和茱麗葉,學生大致也看明白了。我又給了村上春樹的一篇短文,我們會討論文章好不好,好在哪裡,不好在哪裡。」她拿出大疊功課來,形式近似看圖作文:學生看圖畫,寫作文,然而圖畫挑得好,文筆故事也生動活潑。
蕭老師改作文,只會寫評語,不打分數,可是她會叫孩子背書﹑默書:「小孩挺喜歡背書啊。」學校現在教授的是教育部所頒定的科目如國語﹑數學﹑社會等。森林小學電腦網頁上刊登的課程,例如以「衣食居行」溶匯教學,教學生定出開餐廳計劃﹑衣服的製作過程﹑不同文化的建築﹑交通工具的演進……都是辦學初期的,已經取消了。
經過了十年,森林小學和建制內的學校是如何地不同?
專訪校長:朱台翔
「我們跟外面不一樣的是愛,很愛很愛小孩,老師不會打﹑不會罵,要求家長全心全意去愛小孩。」森小校長朱台翔笑著說.小朋友都叫她「朱朱」,她是支援森小的「人本教育基金會」董事長,當年她是基金會中唯一堅持辦學校的,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森林小學。
朱校長最不滿台灣教育的,是學校普遍施行體罰。雖然跟香港一樣,台灣教育部禁止體罰,但學校裡老師還是經常打罵學生,家長沒有意識,也不敢去阻止。她一說就生氣:「我一直要台灣都沒有體罰,我才會死掉!人就是不可以打人,這是最基本的人權,大人可以打小孩,但打人不那麼敢打大人,這是欺負小孩啊!」
森林小學十年前開辦時,已提出老師不可以體罰,訓練出來的老師均不會打罵學生。朱校長的工作,主要針對家長:「孩子如果有困難,沒法調整生活,那都是父母﹑都是以前的老師學校社會造成的。
我們要求父父母蠻簡單的:只是要傻傻地愛孩子﹑傻傻地疼孩子,就夠了,教育的部份暫時交給學校。那是學校沒辦法的,老師十幾個愛一個小孩,不如他爸爸媽媽疼一個晚上。父母要認真去愛,可以滴出蜜來的愛!」說得肉緊,她自己也大笑起來。
校長指的愛,比一般的要求高:「就談普通的家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用命令威脅的方式,那孩子就會有怨氣,就沒辦法用好的方法去生活,不能自己作主,就這麼簡單。
試過有一個學生,一年級下學期來,我知道他媽媽會打,就跟她說不可以。但二年級上學期一開學,孩子就退步了,好像很不快樂,原來爸爸暑假時在家打他.我馬上就叫爸爸來,他來到學校,一臉尷尬很不好意思:校長,你知道了?我說聽說你打小孩,這是森小最嚴重的事,沒交學費也沒關係,真的!就是不可以打小孩。
爸爸說,其實也沒有真打啦……媽媽說話了:有一次朋友聚會,有人跑來跟我說,森林小學的教育到底是什麼一回事?你丈夫說有次很氣要打孩子,那孩子很急,還是說爸爸,你要不要出去洗把臉,吹吹風,冷靜一下?爸爸嚇一跳,就沒打下去了。現在一年了,爸媽都沒打了。
不能打,就要發展「講」,這就是我們要的。打是用威脅的方法,沒去想事情,也沒從對方的角度看,小孩就只會接受命令,也不會想了。」
森林小學收學生,對家長的要求非常高。來報讀的家長要先上「入學說明會」﹑參加「父母成長班」﹑然後才是學生試讀兩周.進了森小,每個學期起碼一次懇親會﹑有時多至兩到三次,每星期還有一次父母成長班﹑校長另外再輪流見每一位家長,學校其他老師也要學習和家長溝通。如此這般積極介入家庭,連離婚幾年的夫妻,也給校長拉在一起,開始做回好朋友,還有復合的機會。
校長一點也不覺這是干預家事:「我是協助家長啊!很多家庭都很感謝。家長都說,表面上帶孩子來上學,事實上父母得得益最大。我其實也不是去教什麼,是讓大人小孩都有能力過日子。人最重要就是活著,就是要活得高興﹑活得歡喜。」
森林小學是記宿學校,一方致力重整家庭,另一方面卻使學生和家長分開住,不矛盾嗎?「這是沒辦法的,學校沒可能在市中心找地方,要小孩天天花三小時車程又太浪費。可是我們發覺,在宿舍會鬧會吵的,都是家裡有問題的。家庭穩定的,孩子知道什麼時候回去家都是一樣,反而不鬧。
有些剛來時很獨立,那是父母要的,但一個學期後頑皮得不得了天天嚷著回家,可見他以前傷害得多嚴重!我會退學費叫他回去,如果孩子沒辦法離開父母,需要家庭,我怎麼可以迫他留下呢?」
因為留宿的緣故,學校特地請了六位生活老師,跟學生一起生活,除了教授學生聽﹑讀﹑寫,掌握學習工具,還著力培育人際的溝通互動.校長說時眼睛發亮:「我們有舞會﹑音樂會。為了讓肢體舒展,有七種舞讓孩子挑:叮噹舞﹑小木偶﹑手背腳舞.美術老師有一個是師範大學美術研究系的,一個是時裝設計師……學校很看重小孩生活的美,這就是很舒服很平衡的感覺。
外面的學校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好像很平靜的,其實是暗潮洶湧。有權威的人一旦離開了,學生就不會自處。我們的小孩常常看畫展,都很安靜,但另一批人走進來,不管是大人小孩大學生研究生,都吵得不得了,我們的小孩實在沒辦法欣賞。前陣子故宮有古文物展,我們也去,我覺得學生比一般人更有欣賞的能力。」
可是我看過<森林日記>,那是朱校長紀錄森林小學九零至九二年的生活,其中提到師生一起去台灣外島蘭嶼,因為老師希望學生學習簡樸生活,有的孩子不肯,就吵起來了。「那是剛開始的事情。」校長馬上解釋:「現在我們已是愈來愈穩定,老師愈來愈會了。現在一個老師都有研究計劃,老師也在不斷學習,愈來愈優秀,有制度。
我自己也是愈來愈成熟,以前很有熱情,也有一點能力,可是沒有接觸這麼多困難和挑戰。每一個困難跟挑戰都讓我把事情想得更清楚,更清楚,就會修正。好像我是不會罵人不會發脾氣,可是早期的家長會用攻擊的語言罵我:為什麼小孩都不認識字,都不會寫……一年前還有家長拍桌子!我會堅持,小孩現在不上學是代表其他的問題,我不會強迫。但我也看到了家長生氣是因為有些問題他沒辦法解決,要的是拹助不是指責。他罵人我不氣,光這點能力是我以前沒有的。」
在台灣訪問期間,經常聽到對森林小學的批評,就是學生不上課也可以,有的學生幾年也沒上課……沒說完校長就反駁:「這樣的人不負責任,把森林小學貶低,以為可以提高自己……」不,不是學校說的,只是一﹑兩位碰到的家長提過,我急急澄清,她馬上接下去說:「這就是不了解,家長就應該去了解。這就是台灣教育的困難,不了解就可以去批評.這是最大的困難。」
校長還是掛著微笑:「其實我們會想辦法。任何人學習都是愉快的,失去愉快情願在那裡,代表他的困難,要找出來,慢慢去教。孩子不上學,是代表他以前的生活方式不好。老師會討論怎麼幫助學生上課,還會協助他不會因而有罪惡感,躲躲藏藏。
小孩一給強迫,就受到限制,反而給他自由,到了一個階段成熟了,就知道要的是什麼,學習就有力量了。」
那森林小學要教出怎樣的人?「每一個人就用原來的樣子過生活就好了。每個人都不一樣,不是要變成我要的樣子。」朱校長又補充:「只要給愛得夠﹑會思考﹑勇敢地表達﹑願意有熱愛生命的能力,就行了。」
box:
朱台翔一九五零年出生,持有淡江大學攻讀數學系碩士學位,曾任台灣多份報紙的專欄作家。
十二年前和史英等成立人本教育基金會,推動台灣教育改革。她相信教育要改革,一定要自行辦學校,給國立學校做示範。十年前為籌備森林小學,放棄了世界新聞傳播系學院專任講師一職,大幅減薪出任森小校長。
著有<森林日記(1990-92)>﹑<森林紀事(92-93)>等。
探訪學校
點心時間到了,學生都來到禮堂,自由拿牛奶喝﹑挑點心嚼。我跟兩個女生聊起來。
周蜜在這裡唸了三年:「是媽媽要我來唸森小的。其實一年級在別的學校唸,也遇到了好老師。不過還是這裡舒服啦,老師比較像朋友。」
邢亞唸了四年,今年就要畢業了。想過畢業要唸什麼嗎?「沒想過……」會去同樣是理念學校的全人中學嗎?「不!絕對不會去全人,那是個暴力的學校!聽說很恐怖,過份的自由!」那唸國立中學會適應嗎?「應該沒有問題吧。」
三年級的詠晴在看報紙,我問她:「可以去看你的宿舍嗎?」「可以呀,不過宿舍住了六個人,我要問多三個人同意,才可以帶你去。」詠晴馬上就去找宿友,未經拉著我的手:「可以去了。」
房間小小的,放了三張雙格床﹑一排衣櫃﹑每人一張書桌連書櫃。我又認識了真慧,她住高雄,每星期都得坐飛機來回學校。詠晴前陣子剛去了真慧家玩:「去高雄三天兩夜呀,就很想家。本來住宿舍是不想的,但去了她家,就沒機會回家了,結果好想家。」又告訴我真慧很懂事,知道家人送她來要好多錢,自己很省,麥當奴都不捨得食。真慧後來偷偷在我耳邊說,她家是賣東西的。
體育課,小朋友一起做運動,我剛走過去,一個小男孩就來到我身邊,他是邱齊,剛進森小。邱齊不肯上課,跑來跑去的,我跟小朋友聊天,他突然用頭撞我,一下一下,撞了好久。
我問他,邱齊做什麼?他沒說話,繼續撞,後來還一腳踢下來,我慘叫一聲,這才知道他想我跟他走。他把我拉去山邊的小木屋,我才進去,他就在外面把門鎖上了,怎麼也不肯開。別的小朋友幫我打開門,邱齊又硬拉我上山。我實在上不了山,他又拉我去宿舍。去了宿舍,他要下棋我不會,拿了個髒瓶子要我喝我不幹。好不容易離開了宿舍,他又撞又推的要我進課室。我說,好好好,看你上課的地方。
這真是一場角力,成年後都沒這樣跟小孩糾纏過。我拿出錄音機,問:「邱齊,我們來錄音好不好?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不喜歡嗎?」「不是!」「喜歡媽媽嗎?」「喜歡!」「那森林小學呢?」「一點點!對我兇的就不喜歡!」「這裡會有人兇嗎?」「會!」「因為你太頑皮了吧!」「不是!」「你這樣還不算皮嗎?」「不皮!」他忽然又再用全身的力撞我,唉,連唯一的武器錄音機也沒用,我只好叫救命。
隔壁兩個女孩在彈琴,回頭看看,繼續彈。我跌在地上,邱齊很敏捷,一下就把我的鞋子脫下來,拋到課室另一端。我去撿,又沒他快,他又丟出去。我幾乎要發瘋了!對著玩得那麼痛快的小孩,罵又罵不出,想哭又想笑。
邱齊終於累了,我也終於搶回鞋子,可以逃出課室。趕著下個採訪,森林小學的老師開車送我,邱齊一轉身就上了車,老師說不可以,他不情不願的下車。車子開了,邱齊在後面一直跟,眼睜睜的,像要哭出來。我突然發覺,他可能喜歡我,不想我離開。
老師看我頭髮衣服都亂了,說:「謝謝你,邱齊在試你是不是愛他。通常剛進來的小孩,一開始會很乖,然後有的就會很頑皮,他在試別人是不是真的愛他,就是多不乖,別人也會接受他。
謝謝你!」
專訪創辦人:人本教育基會會執行董事史英
史英教授拿出一把彈珠:「你看,用雷射光看射過去,就可以反射出彩虹!不過效果還是不夠好,我們在找透明的。」他在<從森林小徑到椰林大道>就提過,為了要教小孩子「看彩虹的方法」,他含了一口水,用力在陽光下噴出去,製造彩虹來。
史英在台灣大學的辦公室,可算是森林小學的課材研究所,他和助手專門研究教學設備,包括參考書﹑實驗的器材﹑教學的工具……有的買不到,就要自己設計,像看彩虹的彈珠便是助手找回來。
史英教授也是森林小學的創辦人,和朱台翔校長在學校內扮演相輔的角色,他注力的是教學方法:「森小的教學方法比以前進步,我們投注了很多力量在知識上。你說看起來和傳統的學習差不遠,其實真真的顛覆不是形式上的,靜靜坐著也可以。好像以前我們教空間,可能不知道怎麼教,就玩遊戲,但現在知道如何教小孩空間的概念,就不用躲避,直接說。
舉一個例子:一個縣的國立小學辦研討會,請我去分享經驗。那些校長都很熱烈地說:小孩在課室太辛苦了,應該有寬廣的空間更多的活動,一個星期至少一個半天﹑或者兩個半天到戶外教學。最後我發言,我說我不認同把課程拿到外面去,應該是把教室變得更合理,而不是保持教室是苦海深淵。是煉獄,所以每星期一個下午去放風。
出去只是形式,重點不在裡面外面。你在教室打人,到外面也打人,有什麼分別?教堂都管不住了,出去能管我才不信.我們的教師就試過在展覽會,看見別的學校的老師當眾打學生,看不過眼就出去干涉,就吵呀,打起來呀!
好好教「寫算」才是正途,讓小孩在教室學得高興,就不必老是想用另外什麼方法去調劑。在場的校長都非常意外。」
要提升教學方法,教師的質素非常重要,史英十分質疑現今的師資培訓,多年前就提出要辦「森林大學」,重新培訓可以落實教育改革的老師:「森林小學沒有辦中學,是因為沒有老師.人對教育的想像,很難脫離自己的經驗,所以講什麼理論還是沒用,做了老師,他表現的就是小時老師的樣子。連我自己也是這樣,我已經有很多反省,但仍然很難逃避當年老師在我腦海中塑造的形象,稍不謹慎就返回去了。那一般年青人會更困難,這就需要更徹底的師資培訓。
我們已經要求森林小學所有的老師,都得做研究計劃,因為研究的人和教的人應該是同一批,如果像目前這樣分開,教育永遠達不到理想。但現在老師是「土法練鋼」訓練出來的,檢一個算一個,這很慢,耗損很大。只有辦成了森林大學才有可能有老師去教小學,這才能去辦森林中學.」早前蕭惠卿老師就說過,森小的老師平均做三年的時間,就撤職了。
人本教育基金會籌辦森林大學,已經談了五﹑六年,遇到的阻力非常大:「辦大學需要很多資金,我們計算是十億元(約二億五千萬港元),包括師資﹑土地﹑設備,這是最省的了。在德國,辦學者可以得到銀行五十年的低息貸款,等於是錢先拿去辦學,台灣就看不到這點。
構思的大學首先是架構上就不像一般的大學,分開理學院文學院法學院……這是知識上的割裂。我們會有教育哲學系﹑自然科學系﹑公共行政系﹑數學系﹑文史系等,學生混合修課,但更重要是內容是顛覆的,對現今的主流價值觀作更深的批判。學生不是來學習別人告訴我怎樣,而是來推動一個東西的,可是說是深層的「造反」。
我們已預知政府一定不容這種大學,但這是重要的,除了訓練出老師,還能培育新一批的鄉公所人員,走入基層行政。這基本上是承繼了五四運動,胡適等人的理念。」
回到森林小學。史英也強調家長的重要,支持朱校長全力做家庭工作:「小孩的感情世界中,家庭是生命的泉源,建校初期也有想把小孩和家庭拉開,事實上是拉不開的,連二十多歲的人也很難,何況七﹑八歲的人。辦教育的人,對家庭不關心,是沒辦法的。」
一方面注重家庭的影響,一方面對老師教學很高要求,史英表示教出來的學生就很不一樣:「森林小學的畢業生很多都唸體制內的中學,他們會很不一樣。用最外在的形式說,學生對老師同學的態度和反應,都不在乎,因為他有他的想法。who care!
表面上是自我,但實際上是有自己的一套,這不一定比別人優秀或不會犯錯。但人就是要先做自己,不是光跟著別人的屁股走。為什麼那麼多人支持德國納粹黨?為什麼會有文化大革命,就是沒有想!人最大的不快樂,就是沒有了自己,森林的小孩都會有自信,相信有力量去完成自己的一套。」
在人本教育基金會出版的<森林小學綠皮書>就有這麼一段:「人們老是擔心孩子能否適應老師﹑適應學校﹑適應社會,卻從來不問孩子能否改變老師﹑改變學校﹑改變社會。這是大人從來不重視孩子的自主。」史英總結:「我不可以咬定森小的教育方向對不對,但現在改變是唯一的希望,有改變,已經成功了。」
Box:
史英現在任教於台灣大學數學系及大氣科學系。
早年曾擔任「台北市立交響樂團」等多個交響樂團第一小提琴手,十多年前開始投入教育改革工作,曾任「人本教育基金會」創會董事長。除了創辦森林小學,還在台大教育學程開設「人本教育」和「教學法」等課程。
著有:<怎麼辦?>﹑<史說新語>﹑<從森林小徑到椰林大道>﹑<快樂新父母系列有聲書>等。
示範: 數學教科書
「月光之下
樹拉長了影子,
樹影之後,
是小河,
小河的兩岸之間,
會有小橋嗎?」
「之下」﹑「之後」﹑「之間」的「之」,會是什麼意思?
想一想,「兩岸之間」的樣子;
猜一猜,「二分之一」是什麼意思?
這段課文,是教二年級小孩分數的概念。史英編寫的數學教科書就是如此從概念出發,依據孩子的認知發展,教授數學的思維邏輯。特點是提供開放的討論,避免指導式的單向操作演練和標準解答程序。課文的文字﹑插圖亦注重孩子的「情意發展」和「美感體驗」。
教科書得到牛頓出版社支持,幾經交涉始獲教育部審定.開始時台灣約有一百個班級採用,史英表示,教師用了這套書,整個教學方式都改變了,需要更多的思考。但後來出版社財政出現問題,教科書只出了一﹑二年級就停止了,由於課程沒法洽接下去,現在並沒學校採用。
提供課程
活動課程:根據學生的經驗﹑能力﹑興趣﹑需要而組織教材。
科目課程:教授教育部所頒定的國語﹑數學﹑社會﹑自然等。
核心課程:以學生最感興趣的一科為中心,其他學科環繞配合,鼓勵學生採用自我學習的方式進行。
潛在課程:重視一些「隱含的﹑未被期待的﹑不易發掘的﹑無法事前預計的」學習,校方會調整教學方法配合。
教學方法
根據學生的興趣設計,可以是:實物觀察﹑參觀訪問﹑旅行教學﹑啟發問題﹑研究討論﹑遊戲﹑欣賞﹑實驗﹑表演﹑工作﹑演講﹑解說等方法。
評量成績
採取多元方式,包括實際觀察記錄﹑口語評量﹑由學生作業及作品中考核﹑設計評量以及由家長在家庭生活中觀察考核。
上課時間
全日寄宿制,周一上午開課,周五下午回家。上午主要是術科學習,下午是體育藝術等科目。學校經常舉辦一周的活動,例如運動周﹑遊泳周﹑旅行教學周。
教師資歷
七位學科老師早上八點至下午五點來學校﹑六位生活老師下午四點到晚上十點﹑一位資深生活老師從中午一點到晚上九點在校。
每位教師均需做教學研究。
招生及學費
全校名額六十五人,收生條件是六至十一歲,能適應寄宿生活的孩子.學費連住宿剛由每年二十五萬台幣,增加到三十萬(約七萬五千港元).校方解釋大部份的開支都用作請老師,人本基金會年還要津貼部分開支。
家長角色
來報讀的家長要先上「入學說明會」﹑參加「父母成長班」﹑每個學期起碼一次懇親會﹑每星期一次的父母成長班則自由參加。
- Aug 30 Sun 2009 23:31
夏山學校
英國夏山學校-自主學習經驗
(編按:此文轉載自人本基金會教育電子報-2001年2月教育札記140期,英國夏山學校訪台座談會)
Ian和他的夏山經驗
我在英國出生,從小念英國傳統學校,很重視學業表現的學校,最後我念牛津大學,這是一所非常優秀的大學。這樣的求學背景,和我後來的發展連起來,是有點令人驚異的,因為我在可能是全世界最激進的體制外學校之一教書。我想,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在求學過程裡,覺得不快樂,覺得好像錯過了些什麼東西。
我有很多知識,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要做什麼。大學畢業後,我在英國的學校做了幾年老師,後來去美國,做幾年生意,後來又去教書,我發現我很喜歡教書。
我在美國結婚,我太太念過夏山學校(一九六五年到一九六九年)。我在美國教過社區大學,學生年齡從十六歲到成年,教過初中和高中。我跟我太太談論教育,也觀察她跟她的朋友談論教育,我感覺到她受的教育裡面,有些我應該得到卻錯過的東西,我不確定那是什麼,但是它好像跟「感情上的平衡」與某種「社會關係的需要」有關。她在求學過程中得到了,但是我並沒有得到。後來,我跟我學生互動時,常思考這樣的問題。
我的孩子在美國跟英國都念過書,他們在學校體系裡碰到一些問題。我女兒的學業成績很好,但是強烈競爭的環境給她很多挫折。1997年,我和我太太有機會回英國,在夏山教書,兩個孩子也進入夏山就讀,這是很大的變動,但是我們欣然接受。回到英國夏山時,正好是夏山的重要時機,那時夏山和英國政府的衝突已經面臨引爆點。
夏山學校
夏山學校是1921年由A.S.Neill所創辦,1927年搬到目前校址,那是英國東海岸的Suffolk郡。是一個寄宿學校,有六十五名學生和十名老師,學生中有三分之一是英國人,三分之二是外國人,校地約有十二英畝。
Neill辦校的核心理念有二,第一是自由,第二是民主。對於孩子來說,自由就是能夠免於恐懼,免於對成人的權威的恐懼。孩子有權利決定怎樣運用時間,譬如他們有權決定要不要進入課堂上課。不過自由並不等於沒有限制的特權,他們並沒有權利侵犯別人的自由,譬如他們可以不上課,但是不能在半夜打鼓,打擾到別人的睡眠。
而民主,對夏山的學生而言,就是試圖在從早到晚、日復一日的共同生活裡,找到合理的生活方式。我們實行民主的最基本機制是定期舉行會議,透過會議去實踐練習民主。會議有主席,有秘書,成員發言前要舉手,經主席點名才能發言,所有人都可以在會議裡提議,所有的事項都經過大家的討論,討論事項經投票依多數決定案。
我們有二種會議,第一種是一般會議,大家共同討論跟決定學校的校規,校規由所有的人(包括最小的小孩與成人)共同決定,而且隨時可以經過討論來做修改。我們的校規很多,可能比一般傳統學校更多,有些校規的用意在保護小小孩,譬如說,不准他們單獨到城裡面去玩,應該要有大孩子或成人陪同;有些校規是要保障別人的權益,譬如說,晚上十點半之後要安靜:有些校規是要保護學校的名譽,譬如說,在校外不能講髒話。有些校規是要確立合理的生活規範,譬如說,八點半之前都要起床。跟傳統學校的差別在於,我們的校規是由所有成員(包括大人小孩)來制定的。
在共同生活裡,一定會產生爭執和糾紛,也有人會違反約定好的規範,這些事都可在第二種會議(法庭)中提出,大家共同討論,該怎樣處理。如果有人做了不好的事情,或者是違反校規,會給予處罰或警告,可能是罰錢,可能是勞動服務。這個「法庭」的特色是,所有人都參與,一切公開,沒有黑箱作業,沒有秘密。對於年輕人,特別是對於較小的孩子,這是強而有力的過程,他們可以親身參與討論的民主程序。
夏山與英國政府的爭議
為什麼英國政府對夏山學校有這麼多意見?夏山學校是個獨立學校,也就是說,沒有拿政府任何的經費,所有費用來自學生家長繳的學費。但是,英國法律規定,所有學校必須接受政府督察,以確認這些學校符合法律要求。所謂要求,就是「學校的教育必須合適而且有效率」。
合適而且有效率,聽起來好像很對,但是英國法律並沒有明確的定義,英國教育部便自行去詮釋,何謂「合適的、有效率的教育」。英國教育部有個督學系統,許多督學到各個學校去視察,來確定各校辦學是否符合全國課程標準。依據英國的全國課程標準,辦教育要讓不同年齡的孩子,達到某些為此年齡層設定的目標,然後以是否達到這些目標,來衡量學校辦學的成效,即用全國的平均值來衡量每一個學校。
夏山辦學的目標跟傳統學校是不一樣的。我們認為學生的情感跟社會的發展非常重要,學生的自我動力非常重要,孩子要在他想學的時候,才能夠學習得最好,孩子應該用自己的速度和節奏來學習。這樣的辦學目標跟英國政府設定的目標不同,所以從1990年開始,夏山學校每年都受到英國政府的督學檢查,唯一例外是1995年,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那年他們把我們給忘了。
督學視察學校之後,寫成報告,可能公諸於世,並依據這份報告要求學校改善。雖然每次來視察時,都聲稱不評斷學校的辦學哲學,但是評量學校所用的標準,正是傳統教育哲學的標準,和我們的辦學目標、價值觀並不吻合。每次教育部都說,夏山學校忽略了政府制定的某些教育目標,我們不斷的被否定、打壓、威脅,感到極大壓力。
1999年,教育部派了八位督學到學校視察了幾天,之後寫了一份充滿敵意的報告。教育部發了正式的糾舉警告給學校,要求改善六件事,否則就要關門。六件事情中,我們做了三件。要求修理學校樓上破舊的窗子地板,我們做了。重新裝置學生宿舍中一些不安全的電線,我們也做了。改善十歲到十一歲孩子的課程,我們也做了。
但是,另外三件事,我們拒絕照辦。第一件,大家可能會覺得意外,就是要求我們把廁所區分為男用和女用、大人用和小孩用。在學校裡,我們彼此熟悉,好像一家人,任何家庭都不會把爸媽兒女的廁所分開,所以我們覺得這樣的要求並沒有必要。另外兩件,直接違反了我們的辦學哲學,一是要求改善學生上課出席率,一是要求遵守教育部制定的全國課程標準,要給學生做學習評量。夏山學校的規矩是,除非學生同意,否則學校不做評量,教育部說他們不能接受這點。
英國政府以正式的法律文件,提出糾舉警告,所以,我們被迫不得不去打官司。我們花了九個月的時間收集證據,準備資料,邀請企業界人士和教育專家來學校做評鑑,今年(2000年)三月正式進入訴訟程序。
夏山的學生也參與了訴訟的過程。原本這個官司會打兩星期,結果三天就結束了,因為媒體對於政府有負面報導,政府覺得非常尷尬,就不想再玩了。總之,在我們還沒有提出主要證據之前,案子就結束了。英國政府和夏山學校達成庭外和解,主要有三點協議,第一點是英國政府同意A.S. Neill的辦學哲學是一種有效的、被認可的教育方式,第二點是英國政府同意依照正常的方式,每四年才做一次視察,而且事先要約定時間,第三點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即英國政府同意未來每次派督學來學校視察時,會和學校諮商,與學校所指定的教育專家共同決定如何做視察。
夏山的這場勝仗得到很多英國人的掌聲,大家都很高興夏山可以生存下去。這件事情在英國教育系統內不斷產生迴響,英國政府採取的教育方式是如何缺乏包容力而講究威權,全世界的人也都看到了。
夏山的孩子
小孩到夏山來唸書,通常會經歷一個爆發期,也就是說,他們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突然沒有人告訴他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從前累積在心裡的很多東西就會爆發出來。同樣是爆發,有些孩子比較安靜,有些孩子會有強烈的情緒,講髒話、侵犯別人。這是很自然的過程,我們會協助他們,在學校的會議裡面,讓他們了解如何度過這段時期,了解不論怎麼樣,不能用暴力面對問題。
講一個有趣的故事,一天一名十歲的新生,在學校餐廳喝茶,突然看到兩個比他大的孩子,打開餐廳的落地窗,從窗子爬出去,他非常驚訝,跑去問校長:「我們可以從窗子爬出去嗎?」校長說:「可以啊!」這孩子立刻去試了一下,從窗子爬出去。對他來說,這是一個自我解放的經驗,經過這樣的爆發期之後,孩子們慢慢都會穩定下來。
他們並不是隨時都在上課,但他們隨時都在學習,非上課時間的學習經驗,對他們來說也非常有價值。孩子們還要學另一項很重要的事,就是如何重新平衡自己的情感。他們讀書,跟別人聊天,遊戲,做木工,彈奏音樂,溜滑板,玩電腦,甚至於他們也會去上課。我們多數的孩子都會去上課,能夠自律,擁有自發的動力,這樣的特質通常只見於成年人,但是在夏山,我們證明即使是小小孩也能夠做到。
我們的孩子學習的時候很專心,因為是自己想要學習。在我的課堂裡,我的學生沒有行為上的問題,如果有孩子擾亂上課,其他孩子會請他停止。我們的孩子接受評量時也表現良好,並不比全國的標準要低。
我們的孩子很開放,很有自信,很有包容力,很能跟其他人和睦相處。當我們跟企業界談話的時候,發現他們認為知識並不是那麼重要,因為知識可以在工作裡學到,好的工作者需要的是自發的動力、責任感、能與人和善相處與溝通,這些特質夏山學校的孩子都有。
夏山學校的校友都說,在夏山的經驗對他們投入社會很有幫助,很多孩子繼續升學,拿到學位。他們日後的行業各式各樣,跟其他學校的孩子一樣,有牙醫、有醫生、有建築師、有設計師、有木工、有藝術家、有老師、有節目製作人、有生意人等等,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不曾製造出任何政客。
夏山的孩子讓我發現,如果你要一個小孩負責任,你必要容許他承擔責任;你也不可能讓他在不民主的環境裡,學會民主的價值。
我這個成年人,在夏山也必須學習和成長。我必須讓我的感情生活重新得到平衡。身為大人,身為老師,我並不因而就擁有權威,我也必須在學習中重新建構我跟其他人的關係。
最後我想引用夏山創辦人Neill的書《Hearts not Heads》心靈而非頭腦)中的一段話作結:
夏山的孩子得到的是其他強制性教育體系所不能夠給他們的,他們發展出一種真誠,對人生採取獨立的、流動的態度,這種對於人、事的興趣,是任何教科書都無法給他們的。
- Jun 22 Mon 2009 11:20
人物照
- Jun 15 Mon 2009 11:22
Greece, Myconos/ Naxos/ Santorini
- Jun 09 Tue 2009 12:59
有關快樂
本篇摘自2009六月號親子天下
孔子最重視的一堂課:快樂
作者:顏擇雅
孩子出生以來,對我來說,教養的大方向之一,就是快樂,
但在這篇文章中,對於快樂,除了更確認我的中心思想,也增加許多更新更廣的角度
l 不要讓限制來自內在
快樂是一種選擇,主導權在自己手裡,
這需要學習,而且是困難的功課,
所以孔子特別欣賞『不改其樂』的顏回
(OS:這真得超難,現在孩子甚麼都有了,還是不開心,最大的限制真的是來自內在,自己給自己求好心切的壓力,
今天早上送小寶上學途中,他告訴我,
『今天真是我不開心的一天,因為鬧鐘沒響,害我睡太多,幫忙媽媽放碗,又把碗打破』,
這兩件事,讓他還沒出門上學,已經流了兩次眼淚|||
home work: 列舉出生活中『不亦快哉』之事
l 聰明有助於快樂
聰明的人熱愛變化,因為新事物可以增廣見聞,時時保持思想與感官的敏銳,
上課,下棋,讀小說,去陽明山賞蝶都非常投入,
這種人美好的時光特別多,就越容亦快樂,
把聰明運用到觀察力,想像力上
就越容亦快樂
l 品德有助於快樂
有一種聰明人不快樂,因為心眼太多,太愛計較,,智與仁兼備,快樂才會長久
l 無憂無慮不等於快樂
依照上面的原則,不動腦就無法快樂。
『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挨哉』
l 快樂的相反是無聊
幫助孩子接觸新事物,製造生活上的變化;同時教他克服無聊,動腦找快樂
l 快樂不是無憂無慮,而是有能力暫時拋開憂慮
所謂『快樂學習』,絕非對作業,考試,管教的完全放鬆,而需因材施教,提供方法
(os:說到這裡,瑜珈的體位法及靜坐冥想就是一個很好的方法之一)
l 最後,快樂有層次之分
好的快樂讓人提升。壞的快樂讓人腐化。
『益者三樂,損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樂驕樂,樂逸遊,樂晏樂,損矣』
(請定義出你個人的益者三樂,損者三樂版本)
如果孩子對課業較沒興趣,不該以快樂之名放任他,反而應在態度與紀律上加倍要求,才能提升快樂的層次- May 19 Tue 2009 10:44
我的母親節禮物
第三位報到的是 staub 鑄鐵鍋,他是從板橋遠百抱回來的
他是一只完全手工的鍋具
鍋內的塘瓷塗層
- May 11 Mon 2009 00:55
好好的呼吸(瑜珈的調息法)
- May 05 Tue 2009 14:17
藍色